文/滕洪利

初夏，帝都就出现雷阵雨天气。朋友圈里传说某地下冰雹大如鸡蛋，如此大的冰雹有很大的破坏力，我曾经见过一次。

那年是八月末，一天午后，天黑得让人恐惧，几分钟之后，黑云中杀出白雨来，像一堵墙移动，雨中夹杂着多如板栗大小的冰雹，其中就有一些鸡蛋大小，击穿了红瓦，砸碎了汽车的玻璃。暴雨过后，农田一片狼藉，道路上和草丛里的冰雹像魔*树结的恶果，成熟了，落到人间。

这几天的天气变化极快，刚刚还是朗朗白日，说变就变，乌云马上就从陵园方向的山后翻出来，几个筋头就翻到头顶。不过，这几天都是声势浩大，雨点也大，只是雨势小，下几滴就走了，不知道最后聚集到哪里兴风作浪去了。看来这里只是暴风雨的路径，不是它的目的地。

但这暴风雨带给我一个坏消息，下午接到电话说，画室鱼缸里的红尾鲨死了一条。

不要被名字吓到，红尾鲨就是一种黑色身体红色尾巴的小鱼，名字听着有点凶而已。和水族馆里那些颜色各异的热带鱼比起来，实在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。前年秋天，为了展示我们设计的软陶“美人鱼王国”，就把闲置好几年的小鱼缸用上，摆在门厅里，加水放鱼，开始着实买了好些热带鱼，喜欢它们的艳丽和小巧，养鱼的本领多半是存在幻想里，实际不行。好看美丽的鱼，放到水里，过几天就漂在水面，就在我们早晨打开房门的时候，死鱼的眼睛偏偏还看着你，让人受不了。于是，再买来放进去，这样不停地买、死，再买、再死，多次之后，就对热带鱼失去信心了。

阿沐说，我们这不是在养鱼，好像是在杀鱼。

问过一些据说养鱼比较好的经验人士，答曰：都差不多。养鱼的人，心要敞亮。

明知问水族馆的人是白问，他们说的话根本靠不住，每次买鱼还是非常虚心的请教，但是每次鱼死依然如故。

时间一长，我就醒悟。吃的亏多了，自然就看出门道了。古语说，久病成医（是不是古语，不好说，就算是吧）。

一日去水族馆早了。店里刚开门，我见他们的水族箱里也是漂浮着好多死鱼，才明白，不是他们的鱼养得好，而是他们的手脚利索，待顾客上门时，死鱼都被捞出来进了下水道，顾客看见的都是活蹦乱跳的货色。

我一直不死心，该配备的都配备了。阿沐花了好多银子买药、鱼食，要是没有鱼养，那岂不是承认我们有多笨，连条鱼都养不了。

某日，在水族馆看见这种红尾鲨，黑黑小小的鲨鱼体型却有着红红的尾巴，即便在裙带飘飘五彩斑斓的热带鱼群中也很独特，于是就买了四条，但到家就死了一条，本以为不好养，没想到剩下的三条一直快乐地活着。两年多来，它们在小鱼缸里从三四厘米长到了七八厘米，它们一起熬过了疫情的冬季和春天，在饥饿和孤寂中顽强地相伴，眼见入夏了，一切慢慢在好起来，其中一只红尾鲨却不知何故又离开了…………

雨过天晴了，我突然意识到，红尾鲨是条好鱼，我也想做个好渔夫，但好心办不了好事，无辜却摆脱不了命运，这样的事在生活中时常发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