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读几年书,写起诗来一窍不通,他却是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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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老谈,来源:唐诗宋词古诗词(ID:tsgsc8)

《红楼梦》里尽是些有才情的小哥哥、小姐姐,当然,也有许多不学无术的大草包。

就比如“大湿人”薛蟠。他的代表作品是一首“新鲜曲儿”,名曰《哼哼韵》:

一个蚊子哼哼哼,两个苍蝇嗡嗡嗡。

薛蟠的另一首“佳作”,则是很低俗的“浅浅体”诗歌,这里不提也罢。

所以,即便此人有天生烂漫的一面,后人对薛蟠的评价,也无外乎“粗枝大叶”、“假斯文”等等。

试想一下,如果用薛蟠写的“诗”,来类比某个文人的作品。那个文人会不会感觉受到冒犯?

在我们中国,有一个很伟大的画家,他的名字叫齐白石,老人家写的诗,就被称作“诗类薛蟠体”。

更不幸的是,这还是其老师对他的评价。换言之,此等“荣耀”,想摘都摘不走,想反驳都没法反驳。

01、古怪的老师

虽然现如今齐白石是国内一等一的书画名家,但他刚出道时,其实非常之卑微。

有个叫王湘绮的学者,乃当时湘潭名流,此公即齐白石想拜见而不可得之人。

湘绮先生年轻时担任过曾国藩的幕僚,可谓足智多谋,但因为为人狂狷,在官场上不是特别得意。

此公身上还有两个显著特点:

其一,学问非常大,所以,虽然有性格,民国初年犹然被袁世凯聘为国史馆的馆长;其二,脾气相当古怪。

譬如,自古名士爱美女,王湘绮却独爱老妈子。据说,他有一个随身保姆名曰“周妈”,两人总是形影不离,时常招摇过市。

当时有好事的报纸,还连载过长篇传记《周妈传》,坊间亦有传闻,说周妈在国史馆,替他收受贿赂云云。

听到这些传闻的王湘绮,不怒反笑,他还不无得意地说道:

“八十而不能致仕,役及妇人,礼也。”

王湘绮担任国史馆馆长的时候,发生在年,时年他当真是80岁。但他说的这句话里,却包含另外一层含义。

儒学经典《礼记》中,有如下之言:

大夫七十而致事。若不得谢,则必赐之几杖,行役以妇人。适四方,乘安车。

这句话的意思是说:大夫到了70岁就该辞官退休(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嘛),但如果不同意让他退休,就一定要赐给他坐几和手杖;外出办事时,要派女子照顾,还要乘坐安车。

王湘绮很幽默且大方地承认了,我让周妈受贿(役及妇人),是符合《礼记》之规定的。

因为极有学问,又热衷于办学堂,王湘绮前后得弟子数千人,有门生满天下之美誉。

彼时的齐白石呢,虽然开始有了名气,不过一个区区木匠而已。对于王湘绮这样的人,他怎么敢高攀?所以,齐白石在拜不拜见之间犹疑。

王湘绮其实也听说过齐白石,对方的摇摆不定,反而引起自己的兴趣。王湘绮认为其“说高傲不像高傲,说趋附又不肯趋附”,总之,他也想见上一见齐白石。

于是乎,王湘绮放出话去:

“各人有各人的脾气,我门下有铜匠某某某、铁匠某某某。怎么还有一个同县的木匠(即齐白石),也是非常好学的,却始终不肯做我的门生?”

这就是齐白石和王老师,最初相遇的故事。同时,也是这位王湘绮先生,如此评价齐白石的诗文:

“文倒还像个样子,诗却成了《红楼梦》里呆霸王薛蟠的一体了。”

考虑到王先生的秉性,这并不是一句很难听的评价,我们可以理解为“返璞归真”。而且,对于老师的评价,齐白石亦深以为然,他曾经说过:

“我作的诗,完全写我心里头要说的话,没有在字面上修饰过,自己看来,也有点呆霸王的味儿哪!”

两个人均是性情中人,后来他们还结下深厚的师徒情谊。

齐白石《山水册十二开》部分

公元年冬,85岁的王湘绮去世。54岁的齐白石专程从外地去到老师家里,结结实实地大哭了一场。

巢由无地再相逢,绝径空余桥路通。

湘绮不存真寂寞,江湖满地绝人踪。

很多年过后,在画一幅山水画时,齐白石又想起了老师。他情不自禁写下这首诗。

此诗意思很好懂,如他自己之言,“完全写我心里的话”,也就是说是“薛蟠诗体”。想必,在九泉之下的王先生,读到此诗时,也会欣喜。

02、温馨的童年

终齐白石一生,他被很多位贵人扶持过,王湘绮只是其中之一。

这么多位老师中,算得上真正启蒙齐白石的,其实也最没有学问。

笔者以为,那两位“老师”,应该就是他的外祖父以及祖父。

一切的一切,还要从齐白石的童年时代说起。

齐白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,其本名曰纯芝。因为父亲性格懦弱、脾气温顺,爷爷便把全家的希望,都寄托在他这个长孙身上。

在那个年代,人们往往以为,一个朴素的农夫,其实没有读书的必要。好在,齐白石的爷爷并不这么认为。

当然,爷爷没有奢望孙儿会大富大贵,不要做个睁眼瞎便好。

隆冬三九的天气,爷爷最爱干的一件事情,就是把乖孙儿阿芝,紧紧裹进自己的怀抱,看着他懒洋洋地睡觉。

醒着的时候,爷爷也会想方设法逗孙儿开心。

有一次,爷爷抱着小纯芝,正在炉边烤火。闲得无聊,他拿着通炉子的铁钳,在柴火灰里,比划着写了个“芝”字,教孙儿认。

爷爷一边教他,一边还不忘告诫:“这是你阿芝的名字,你记准了笔画,别把它忘记!”

齐白石很聪明,没过多久,他就完全掌握了“芝”字。从此之后,每隔三五天,爷爷都会教他一个字。

从四岁的那个冬天开始学起,到了齐白石七岁那年,他总共认识了三百来个字。而祖父肚里的学问,也被抖擞得干干净净,祖父再也教不了孙儿了。

“提前让孩子放了年学吧。”全家聚在一起的时候,祖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。话一说完,他又不停地唉声叹气。

他们这样的一个家庭,刚刚勉强解决温饱,出钱去让孩子读书,这势必是一项很庞大的开支。

齐白石的外祖父,恰好就是私塾的老师,去跟着自己的外祖父念书,可以省下学费,但笔墨纸砚终究是省不了的。

全家人一咬牙,卖了四斗稻谷,勉强凑够纯芝的文具钱。爷爷摸着孙儿的头,慈祥地说道:

“多识几个眼门前的字,会记记账,写写字条儿,有了这么一点挂数书的书底子,将来扶犁掌耙,也就算个好的掌作了。”

《上学图》齐白石

从此之后,爷爷还多了一项工作,每天风雨无阻两次,亲自接自己的小孙儿上学放学。

处处有孩儿,朝朝正耍时。

此翁真不是,独送汝从师。

识字未为非,娘从去复归。

须防两行泪,滴破汝红衣。

有爷爷教的那个字打底,外加齐白石本身也是个聪明伶俐之人,他在外祖父那里学得很快,还屡屡受到外祖父的表扬。

几年的光景里,他断断续续读了《四言杂字》《三字经》《百家姓》,以及《千字诗》。

作为一个乡村教师,外祖父所能传授给他的,也就是这么多了。

齐白石的两个至亲,倾尽自己的所有,将其引领进艺术殿堂的门扉。后来,他靠着自己的拼搏,终于成为古今中外最伟大的艺术巨匠。

齐白石《人骂我,我也骂人》

03、洒脱的诗意

你看,齐白石所有的学问基础,就是来自这几年的私塾,他能写出“薛蟠诗体”,也就理所当然了。

但与薛蟠写的毫无营养的东西不同,齐白石的诗,带着哲理与志趣。

譬如,他画过一个不倒翁,然后又题了一首《乌纱白扇俨然官》。

乌纱白扇俨然官,不倒原来泥半团。

将汝忽然来打破,通身何处有心肝!

这首诗大概作于,齐白石最初定居北京的时候。作为一个“老北漂”,老人家大约57岁,才开始决定在京城定居。

天子脚下,自然少不了大大小小的官员。齐白石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,他还特意在大门口张贴一张《告白》:“从来官不入民家。官入民家,主人不利,谨此告白,恕不接见。”

而这首《不倒翁诗》,就是对旧社会的贪官污吏,最直白的讽刺。齐白石让京城的官老爷们,体会到了故乡湖南最真切的辣意。

面对贪官,他敢“将汝忽然来打破”,面对自己的偶像,齐白石又心甘情愿当起了“狗”。

青藤雪个远凡胎,老缶衰年别有才。

我欲九愿为走狗,三家门下转轮来。

众所周知,清朝的郑板桥,曾经刻过一印,自称“青藤门下走狗”。齐白石明显比其更“卑微”,他愿意在三家门下,轮流当“走狗”。

青藤,乃明代画家徐渭之别号;“雪个”,指的是清初画家朱耷;“老缶”,则是与齐白石同时代的民国画家吴昌硕。

齐白石对他们表现出最大的敬意,虽然诗歌中满是“粗鄙之语”,但我反而读出了洒脱。

万幸,他最终也成了画家,齐白石对自己这一身份,显然也颇为满意。

某年,他刚刚画完一幅《竹》画,志得意满地写了一首诗:

野竹萧萧青上天,故乡不值一文钱。

长安市上曾争买,尽纸三竿价十千。

这首诗的意思是说,萧萧野竹,在我的故乡遍地都是,一根竹竿连一文钱都不值。到了画家的笔下,身价倍涨,尺纸之内画三根竹子,价值足有一万。

这首诗写得非常之“势利小人”,但齐白石写出来,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可恶。

当然,当时也有很多骂他之人。齐白石一面狂怼他们,一面又教世人如何生活。

某年,齐白石画了一幅《渔村夕照》。画的是夕阳西下,小渔村里静谧的景色。但整个图里,唯独不见捕鱼的渔夫,渔夫又到哪里去了?

齐白石于图边,配了几句“粗鄙之语”:

网干酒罢,

洗脚上床,

休管他门外有夕阳。

是呵,不管遇到什么境况、什么处境,不妨学学齐白石,“洗脚上床,休管他门外有夕阳。”

-作者-

老谈,alwaystalk,老是夸夸其谈之人,除此外,别无长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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